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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風光光


威哥

「貪威識食」

我出生於五十年代的香港,因為名字中有「威」這個字,大家也稱呼我為「威哥」。人如其名,我自小就養成了一種「不可以輸給他人」的心態。雖然一方面口說要「威」,但另一方面又欠缺讀書動力,最終給學校開除,未讀完小學便出來工作。我最初在廚房做學徒,後來,因為忍受不了師傅的打罵,離開了食肆,終日無所事事,游手好閑。及後認識了一群損友,更變得「貪威識食、練精學懶」,嫖、賭、飲、蕩、吹,除了毒品,幾乎無一不愛,無一不精。

斷了線的風箏

我很年輕便結了婚,有一個兒子。當時前妻跟我也非常不成熟,每天吵吵鬧鬧,夫妻之間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差,距離越行越遠,終於走上了離婚之路。法庭判決兒子由前妻照顧。當時我在地盤打散工,因為收入不穩定,我能夠給予前妻的贍養費也不多;我有時也會藉故拖欠她的贍養費,因數目不大,她也不著意追討欠款,我亦當作不了了之。由於彼此關係已經破裂,大家很少往來,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,最後我跟前妻和兒子也失去了聯絡,我也沒有再婚。

烈酒和我

年事漸長,雖然生活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糜爛,但總戒不了香煙和烈酒,終於患上了肝癌。初時,我有很長一段的時間,每日三餐也在外面的食肆吃喝。就好像政府的宣傳一樣,我患上了脂肪肝和「三高」(高血壓、高血脂、高血糖)。朋友勸我注意飲食,但我的要「威」性格又發作,總說:「老虎我也可以打死幾隻,怕什麼!」。我從不關心這些「小病」,飲食習慣依舊不改。後來,又有工友說我的皮膚及眼睛泛黃,我也覺得右邊腹部腫脹及疼痛;看醫生後,原來我患了肝癌。當時,我也沒有很大的驚訝,畢竟喝了那麼多年烈酒,我有預計這天總會到來。話雖如此,我也聽從了醫生的建議,動了手術,也作了化療,身體似乎也慢慢康復了。但所謂「花無百日紅,人無千日好」,我就像很多其他癌症病人的故事一樣,幾年後肝癌復發,醫生說這次情況不太樂觀。


紓緩病房

我的身體越來越差,終於入了醫院,後來醫生想將我轉到紓緩病房。我問醫生:「我是不是已經差不多要壽終正寢,所以要入紓緩病房?」醫生也很坦白,說現時對我的任何治療也只是枉然,把我轉到紓緩病房,可以讓護士跟我商討如何走畢剩下來的人生路。聽了醫生的話,我想橫豎活在世上,也只得孤身一人,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惜,也同意入住紓緩病房!

未了的心願

紓緩病房的裝修不像醫院,我覺得環境比較安寧、溫暖。病房護士問我,還有沒有心願未了?其實,我想臨終前見一見我的兒子,但自知希望太渺茫,所以不知道應否告訴護士?另外,多年來我在銀行的儲蓄也有兩、三萬元,我一世要「威」,雖然朋友不多,我也想要「風光大葬」!我終於把兩個心願通知了護士。

我感受到病房人員盡力嘗試找尋我的兒子,但人海茫茫,談何容易。雖然終於找不到他,我也衷心多謝醫護人員的努力!

至於銀行戶口,我只有存摺,沒有提款咭。其實當時我的身體非常虛弱,已經不可以離開病床,又怎可以前去銀行提款呢?感謝病房人員及義工的幫忙,終於可以從我的戶口之中提取了所有的錢。病房的醫務社工又找了一間慈善機構幫忙我辦理後事,於是我就將款項交給了機構的職員,手續清楚無誤。我一再叮囑慈善機構的職員,要幫我將喪禮辦得有體面,最要緊的是「有聲有色」!


原本以為紓緩病房是「等死」的地方,原來也可以讓像我一樣的垂死病人,尋找剩下的人生意義!雖然未能見到兒子有一絲絲的遺憾,但辦到一個「風風光光」的喪禮,滿全我要「威」的性格,我也已經非常滿足!人生幾十年,也不能要求事事如意了。我現在真的了無牽掛了!

倦了

經歷了那麼多,我很疲倦了,真的想睡了!我把眼睛慢慢地蓋上,呼吸也漸漸變得微弱 ……


結後語:無論喪禮有幾風光,靈堂缺乏了悼念你的親人和朋友, 還不如在生前好好珍惜他們, 勝過一個風風光光的喪禮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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